何天擇

基督教建立在歷史的事實上。其中一個事實便是基督從死裏復活了。它在神救贖世人的工作中有極重大的意義。使徒保羅說:「基督若沒有復活,你們的信便是徒然;你們仍在罪裏」。所以復活與赦罪有密不可分的關係。

但是,許多人卻將似是而非、以偏蓋全、半真半假的信仰來抵擋神的真理,因而造成個人與社會的悲劇。當保羅在雅典傳「復活之道」的時候,「眾人聽見從死裏復活的話,就有譏誚他的……」(徒十七32)。後來保羅在哥林多前書十五章中說:「若沒有死人復活的事,基督也就後有復活了。」十七章那些譏誚保羅所傳「復活之道」的人堅持沒有死人復活的事。

為甚麼他們如此堅持呢?不外乎執迷於經驗主義(Empiricism),將大眾的經驗作為堅不可破的信仰持守。十七世紀現代科學勃興,科學求知的方法便以大眾經驗主義掛師(經驗可以來自觀察或實驗)。這總結經驗,從個別經驗的聚積作出普遍結論的方法,便是所為歸納法(Induction Method)(註一),一切科學理論或定律皆由此「成立」。但我們該了解,大眾的經驗不是全體的經驗。若是全體的經驗,則便會包括那些經驗基督復活之人的經驗。因為在基督復活之後,他們曾親眼看見祂出現,親耳聽祂說話,親口與衪交談,四十日後又親自見祂升天。若總結經驗時包括這些人的經驗,則便沒有反對復活的立場了。可惜他們將以偏蓋全的結論作為「真理」來抵抗真理。當然,復活是人類絕少的經驗,誰也不能說大多數人的經驗才是經驗,少數人的經驗不是經驗。

歸納法的可靠性早在十八世紀休謨已提出質疑。二十世紀傑出的科學哲理家樸柏(Karl Popper)(註二)自認已經將它推翻了。樸柏認為歸納法不能證明任何科學理論或定律,因為只基於局部的觀察或實驗(不論觀察怎樣廣泛仍是局部的觀察;不論實驗次數怎樣多仍是局部的實驗)。科學的理論或定律雖然不能因觀察或實驗而成立,但可因觀察或實驗而推翻,證其為偽(Falsification)。一切科學定律或理論若在冗長時間中無法證其為偽,也只能視為近似真實(Approximately true),因為以後仍有被推翻的可能。換言之,百萬個正面的證據不足以確定一個「定律」,但一個負面的證據便足以推翻它。

一般人將科學作為許多確定事實的累積,樸柏認為是錯誤的。在科學中沒有一樣是永遠確定,或永不改變的。實則科學知識顯然時時在變動,並非確定事實的累積。我們對自然的知識永遠是暫時性的。樸柏認為憑着經驗而得到科學知識並不確實。歸納法中可能沒有發現例外或排除例外,所以一切理論或定律都是以偏蓋全,都有漏洞。將科學理論或定律作為天衣無縫的鐵定事實,只是「自稱為聰明,反成了愚拙」(羅一22)而己。

為甚麼吾人不能求證「自然律」,除了我們只有局部的經驗沒有全部的經驗作為試驗外,另一項困難是「自然律」都以無限制之普通論說(Unrestricted general statement),或稱宇宙性論說(Universal statement)出現。例如波義耳定律以PV=K(壓力乘體積等於恆數)表示,沒有說明在甚麼時間,甚麼空間,甚麼情況下才算正確。換言之,它暗示在任何時間,任何空間,任何情況下皆為正確。回顧人類自己極為渺小有限,人的活動只限於空間中極渺小的一隅、時間中的瞬息時刻、無限情況中之極有限環境。將在人類活動範圍中的經驗所得的結論,應用到超於人類活動範圍之外,顯然是不穩妥難於立足的,也可說是狂妄的。似是而非的知識可能成為「攔阻人認識上帝的那些自高之事」(林後十5)。

現在用一個「故事」來說明大眾經驗的失敗。

寄生在人體腸中的大腸桿菌(E.coli),我們不妨叫它為苛里先生。它在王先生出世後不久便移民來他的腸中定居。苛里先生每約二十分鐘便分裂生殖為下一代。所以在一年的時間便到了二萬六千多代的後裔了。在這苛里族中有一位頗有科學頭腦的小苛里,總結二萬六千多代的經驗,以科學歸納法創立了一個科學理論,叫做「寄主不死論」。此後,一代過去一代又來,代代證明這理論的正確性,苛里族中個個將這理論作為萬分可靠永不改變的定律,好似世人不敢否認明天的太陽會繼續上升,否則便會被譏為杞人憂天了。而此一直下去經過二百多萬代,王先生八十歲時壽終火化,這苛里族連同科學歸納法便一同在火中消滅了。

科學知識不是真理,唯有上帝的道,才是不變的真理。

 


(註一)Bryan Magee: Karl Popper, Chapter II
(註二)著名數學家及理論天文學家波昂第爵士(Sir Hermann Bondi)推崇樸柏說:「科學不外乎科學方法,科學方法不外乎樸柏所言」。